跨国公司加码中国“磁力场”

日前，国际知名智库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刊文指出，按照大口径统计，去年中国吸引外资规模同比增长超30%，达到了3340亿美元的创纪录水平，吸引外资流量占到全球的约1/5，中国市场保持着对绝大多数在华外资企业的吸引力。今年，这一态势更为明显。1-2月，中国实际使用外资金额378.6亿美元，同比增长45.2%。

当前，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冠肺炎疫情和地缘政治等不稳定因素冲击全球，为跨境投资蒙上阴影，中国机遇对全球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跨境投资为何逆势加码中国市场？外资企业如何更好实现深耕中国市场？本报特邀专家学者和外资企业高管共同探讨。

专家圆桌

余淼杰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党委书记、北京大学博雅特聘教授

赵炳弟 松下电器（中国）有限公司总裁

宋为群 强生全球资深副总裁、中国区主席

麦欧文 多特瑞中国区总裁

（排名不分先后）

中国市场可谓投资机会的宝库

1.您认为中国吸引外资逆势持续快速增长的原因是什么？中国市场的吸引力体现在哪些方面？

宋为群：面对复杂严峻的国内外形势和多重风险挑战，中国经济发展仍保持了韧性和成长，高质量发展取得新成效。中国有力的抗疫防疫措施、巨大的市场潜力和有韧性的经济，以及开放的姿态和持续优化的营商环境，为包括强生在内的外资企业提供了良好的市场环境和政策环境，让中国市场充满投资魅力。

以强生所在的领域为例，中国有非常庞大的医疗健康市场，尤其是随着中国实现全面小康、居民收入水平不断提高、人口老龄化加速以及政府推进医疗改革不断深入，中国市场对高质量、快速响应的医疗健康服务提出了更多、更高的要求。同时，新冠肺炎疫情进一步增加了基层的医疗需求，加速下沉市场的开发。作为全球领先而且最早进入中国市场的跨国医疗健康企业，强生看到了为中国经济及“健康中国”目标贡献力量的广阔机遇。

赵炳弟：在全球经济增长放缓的形势下，中国利用外资逆势增长，主要因为中国市场具有很强的优越性，尤其是在全世界都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的情况下，中国的产业链依然十分稳定。中国有着广阔的商机，中国市场的消费活力非常吸引人，且在全球消费遭受疫情影响的情况下率先恢复消费活力。

中国的投资机会很多，松下非常重视开拓中国市场，集中在两大战略方向发力：一是生活空间事业，专注健康、养老领域，发挥松下在家电以及住宅事业上的优势。二是生鲜食品供应链事业，强化工程事业，实现全栈冷藏冷冻解决方案。此外，松下基于自身独特的清洁技术和清水技术等优势，致力于满足疫情之下的清洁健康需求。针对中国提出的“双碳”目标，松下正加大力度强化环境事业。针对中国新消费群体的崛起，松下在积极研发满足新一代消费人群需求的产品，适应中国市场的变化趋势。由此可见，中国市场可谓投资机会的宝库，商机巨大，而且还将不断扩大。

麦欧文：众多外资企业在中国快速成长，而且坚定选择投资中国。多特瑞是一家精油生产企业，我们在中国的快速发展离不开中国深化改革、扩大开放的决心与行动。当前，中国的对外交流、进出口贸易正深入推进，一个安全、可信、有力的中国无疑会在全球“后疫情时代”表现得更加亮眼。

此外，中国消费的转型与升级也给我们带来商机，通过细分人群画像发现可以深耕的市场机遇，市场的巨大潜力激发了多特瑞源源不断的创造力和行动力。作为外资企业融入双循环的践行者，面对消费新趋势，我们持续提升产品和服务的体验和品质，用高品质发展引领高质量生活。

余淼杰：中国引资逆势上涨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国经济加速向高质量发展迈进，为外资企业带来更大的成长空间，这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中国产业链健全、富有韧劲，在疫情冲击之下，产业链供应链仍保持良好运转。二是中国的国内统一大市场加快形成，作为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对企业有很强的吸引力，尤其是疫情对海外物流和产业链都造成冲击，在中国投资设厂，可以就近运用优势资源，更加便利地开拓中国市场。三是中国持续优化营商环境，不断扩大开放，降低市场准入门槛，深入推进放管服改革，让外商投资更加便利。

中国是全球日益重要的创新引擎

2.中国市场的开放和营商环境发生了哪些变化？中国在跨国公司全球布局中的地位有哪些变化？

宋为群：多年来，作为外资企业，强生切实体会到中国政府积极打造更加公平、公正、透明的营商环境。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也提到，要积极利用外资，深入实施外资准入负面清单，落实好外资企业国民待遇，支持外资企业加大对中高端制造、研发、现代服务等领域的投资，并继续做好“六稳”“六保”工作。正是得益于营商环境持续优化，中国成为强生全球发展最快、最重要的战略市场之一，也是强生全球日益重要的创新引擎。2019年，强生全球执行委员会在北京宣布将中国定位成为“全球创新引擎”，成为第一家对中国市场的创新地位进行战略部署的世界500强企业，中国市场成为强生全球“发展＋创新”双引擎推动的战略重点市场。

疫情发生以来，中国经济和社会活动快速复苏坚定了我们在华投资的信心，也激励了我们加快发展和创新的步伐。在强生全球业务版图上，中国市场的战略重要性将不断提高，我们对中国经济发展的美好前景充满信心，并将不断拓展在中国的投资布局。

赵炳弟：中国是松下最重要的海外市场之一，我们从1978年进入中国，作为深耕中国多年的外资企业，可以说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见证者，我们对中国市场开放和营商环境的变化深有感受。

2019年4月，我们在中国成立中国东北亚公司，这是我们在日本之外首个集研发、制造、销售于一体的地域事业公司，确立了“中国的事情，中国本土决策”的体制。这在百年松下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也足见松下对中国市场的重视。近几年中国政府推进稳外资等政策，给企业经营带来更多机会和发展空间，中国市场的营商环境持续改善，变得更加宜商。

麦欧文：目前，多特瑞的业务已遍布全球140多个国家和地区，拥有超过900万名顾客，中国区是多特瑞除美国本土以外的全球第二大业务市场。2018年多特瑞中国被上海市政府认定为跨国公司地区总部，同期位于上海市奉贤区的首座中国工厂和首个海外实验室启动建设。这些亮眼表现离不开中国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离不开中国营商环境的持续优化。

过去几年，从减税降费到各地开展的“放管服”“一网通办”等利好政策和举措的出台使多特瑞受益匪浅，帮助我们降低运营成本，提升运营效率，也将支持我们集中精力在华投入产品研发、创新、生产、服务、人才培养及可持续发展，聚力为中国生产制造产品，为中国消费者带来喜爱的精油产品。此外，我们已连续4年参加进博会。依托进博会的溢出带动效应，我们“以香为媒”，深耕本土化创新发展道路，怀着“与全世界分享爱和纯正、安全、有效的精油产品”的美好愿景，持续为中国消费者提供更多、更优质的精油产品。

应对挑战要先于行业布局

3.近年来，随着中国市场加速变化，您认为投资中国市场的挑战性因素有哪些？应如何应对？

赵炳弟：中国市场的变化速度和反应速度都非常快，这对于我们来讲是挑战也是机遇。为此，松下将发挥在先进技术、产品阵线以及品牌等方面的强大优势，与“中国成本、中国模式、中国速度”相结合，更好满足中国用户的需要。同时，松下将更加重视产品研发，在中国拥有近9000名研发人员。我们以前的产品开发主要立足于日本市场，如今更多依托中国团队开发面向中国市场的产品，可以更好地为中国市场进行定制。

宋为群：中国市场的投资者在增多，竞争日益激烈，如何继续“敢为天下先”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挑战。我们需要先于行业布局，发现并进一步满足中国百姓快速变化且未被满足的医疗需求。

我们已经提早布局中国本土供应链体系，在中国打造全球化的高端智能制造能力，并提供高品质的创新产品和本土化生产解决方案。我们很高兴地看到，中国医药领域不断推进改革和开放，包括药品审评审批制度改革、鼓励商业健康险的发展、抗癌药物零关税、全国医保目录更新等利好政策陆续推出，加上持续优化的营商环境，都为我们在中国的创新提供了非常好的基础和支持，也有助于强生依托强大的全球供应链体系，加大提升中国高端智能制造建设能力，支持中国由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转变。

展望未来，我们期待看到中国持续放宽的市场准入政策让更多全球领先的医疗创新产品和技术引入中国，惠及更多中国百姓。

麦欧文：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给各产业带来不小的冲击，精油行业也迎来新调整。对外资企业而言，更重要的是从危中寻机。比如多特瑞看到全社会更加关注生态及生存环境，为此我们除了继续保持精油美好的香气与形象外，还将赋予精油更加专业的生产环境与健康功能，离客户更近、更接地气。再比如我们推动“数字化消费转型”方面的探索与创新，更加坚定线上销售、线下体验的新零售模式，通过现代技术手段集成产品、运营、数据“三位一体”的多特瑞官方APP数据中台，从产品体验者到经营者全方位挖掘本质诉求，提升用户体验，实现多触角的“私人定制”服务，筑牢个体间“信任”的护城墙，为美好生活助力。此外，我们也看准了上海培育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风口，希望获得更多政策支持以及科技赋能，激发更大创新活力，使六感体验新技术体现“嗅觉传播”“嗅觉经济”变为可能。

余淼杰：中国市场机遇无限，也存在一些挑战性因素，比较突出地体现在两方面：一是人工等要素资源成本不断上涨。相对于发达国家，中国的劳工成本总体仍较低。同时应该清醒地看到，相对于越南、菲律宾、孟加拉国等其他发展中国家，中国的劳工成本较高，这意味着劳动密集型产业可能会逐步向外转移，中国在劳动密集型产业等领域的投资会面临挑战。二是中国已采取负面清单管理模式，近几年清单虽不断简化，但在某些领域清单还较长、种类较多，我们需要尽快缩小负面清单的种类和数量，积极推进负面清单改革。

要做实做深本土化布局

4.外资企业应如何做好本土化，更好深耕中国市场？应如何加大在中国市场投资布局？

麦欧文：一个品牌从诞生到深入人心，从来不是简单的产品连接，而是企业文化与价值观的传导与践行。从这个意义上说，做好本土化是企业深耕任何一个海外市场的必由之路。对于多特瑞而言，我们始终专注两个“产品”，即精油和爱。

在精油方面，我们为本土化所作的一个努力是把植物作为文化传承与文化记忆的重要表现形式，通过挖掘背后的传统范式与共同记忆，让更多的人发现中国芳香植物的魅力。我们循香而行，寻城市香气地图，重走丝绸之路，发现古老中国的嗅觉密码，研发有中国各地特色的精油。目前我们取材于中国的精油产品已达14种，未来我们将继续践行绿色创新发展道路，利用优势资源，通过植物与中国进行深度联结，用精油的形式让中国特色植物焕发新生。爱的方面则体现在服务消费和服务中国社会各个方面，我们在进入中国逾七年的时间里，坚持以发展企业、回馈社会为己任，积极参与产业扶贫以及关注儿童教育与健康、妇女权利以及社区发展与福祉等社会各项公益事业。

接下来，多特瑞还将加大在华投入产品研发、创新、生产、服务、人才培养及推行可持续发展战略，继续拓展生活馆区域布局，依托“互惠合作采购计划”解锁更多来自中国的植物精油家族成员，并升级在中国的实验室。

宋为群：强生1985年进入中国市场，作为改革开放后最早一批进入中国市场的外资医疗健康企业，强生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要长期立足中国市场，必须做实做深本土化布局。从完善本土化的端到端供应链，到深化本土合作，再到支持政府打造创新生态体系，我们一步一个脚印，不断提高本土创新能力，扎根中国市场。

在与中国经济和医疗卫生事业共同成长的同时，我们努力将公司在华发展策略与国家政策紧密结合，更好地服务中国14亿百姓的健康需求，为行业发展和社会进步贡献力量。中国正在由小康社会走向共同富裕，强生作为医疗健康行业的领头羊，更是倍感身上责任重大，矢志与中国市场共成长。由此，强生于2021年底宣布了进一步支持中国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三大战略、六大举措。作为首个宣布支持共同富裕的世界领先跨国企业，我们期待在实现这一宏伟目标的过程中发挥独特优势和重要作用，同时为行业更好做出表率。

赵炳弟：松下一直在本土化方面进行着各种努力和尝试，以满足中国市场的庞大需求。以前，我们在中国市场的产品，大多以日本市场的产品为基础，进行部分改良和降低成本。但中国年轻消费者颇为追求颜值和个性化，松下的商品企划便从重视降低成本和价格，向设计独特、赋予更多价值等转变，持续为中国研发制造新产品。

松下看好中国市场的未来，疫情发生后，我们在大湾区的珠海、顺德、广州、江门，华东区域的嘉兴、杭州以及西部的重庆等全国8地建设了新的事业基地。松下也非常重视与中国优秀创新型企业的合作。面对中国政府提出的“双碳”目标，我们希望作为环境事业的协助者以及美好生活的提案者，在可持续发展方面继续为中国消费者作出贡献。为此，松下集团4月1日正式宣布减碳目标，我们在无锡的氢燃料电池综合能源利用项目预计将在今年6月正式投入使用。未来，我们还将继续结合中国市场，积极拓展已在中国落地的业务，同时开拓更多领域的广泛合作，在“生活”及“环境”方面提出更多优质的解决方案，服务大众。